去年的山体滑坡使浙江遂昌县苏村“一瞬间消失”,一年后再访苏村听民声
村民看着新居建起来,个个竖起大拇指
初秋,微雨,雾气在山间悄然四散。从遂昌县城坐车出发一路颠簸,不知在逶迤的群山中转了多少弯,司机突然指着远处喊道:苏村到了。
翠绿的山峦间,一抹土黄色显得尤为醒目。
2016年9月28日17时28分,受台风“鲇鱼”影响,浙江省遂昌县北界镇苏村发生山体滑坡,造成严重人员伤亡,37户村民房屋被毁。航拍画面上,村落仿佛在一瞬间消失。
时隔一年,记者国庆前夕再次来到遂昌苏村,只见一幢幢白墙黑瓦的处州民居出现在村头,阡陌交通,鸡犬相闻,新一季的菜种正经由村民之手播入土中。
村民成立监督小组
看着房子建起来
坐在自家的客厅中泡上一杯茶,63岁的王聪妹对新居显得尤为满意。根据安置政策,她的两个儿子在支出一笔远低于市场价的费用后,分别获得了一套占地面积分别为110平方米和120平方米的两层半新居。每幢有6个房间、3个卫生间,顶层还有个阳光房。
山体滑坡事件发生后,遂昌县治危拆违办联合北界镇对苏村危旧房进行全面排摸,共排摸出危房户、倒塌户51户。遂昌还从全县机关单位、乡镇街道抽调年轻党员干部进楼入户、连续奋战,通过迁建安置、货币安置、公寓安置等方式对危房户和倒塌户进行安置。经估算,平均每户人家(三口之家)能拿到17.5万的政策性补助。
“一开始做工作很难,老百姓算来算去觉得为什么还要拿出一笔钱。”遂昌县副县长包炜说,他的五个对接户一开始很有怨言,“后来我们耐心细致地给老百姓算了一笔账,他们想想还是政府造的房子省钱省心。”
2016年10月10日开工建设,历经77天的日夜奋战,北界苏村地质灾害安置小区共35户的安置房完成主体建设。截至目前,35户群众通过迁建安置入住新房。王聪妹就是其中之一,过渡期她和家人暂时住在北界镇上的安置房里,一户人家享受400元每月的安置费,在此基础上每个人还能拿到50元。
“村里面所有户主成立了一个监督小组,老百姓看着房子建起来,这样他们住进来才踏实。”包炜说,房子建好几乎所有的老百姓都竖大拇指。
“前两天大葱和大蒜刚刚种下去”
“原来的房子就在滑坡点,山压下来,家没了。”王聪妹当时从避灾点赶回家中取些物品,没想到却与那场滑坡不期而遇。转身便往外跑的她被移动的地面“送”到了对面的毛竹山上幸存下来。
王聪妹回忆,她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给大儿子打了电话。“你不要怕,我没压死,我还在山上。”不久,救援人员根据王聪妹大儿子提供的信息,找到了惊魂未定的她。
自家的土地在山体滑坡中被掩埋,王聪妹没闲下来,从邻居那边借了点土地,和往常一样种起菜来。南瓜、冬瓜、辣椒、茄子、豇豆,王聪妹用耕种这种古老的方式延续自己的生活信仰。“前两天大葱和大蒜刚刚种下去,日子总会好起来的。”
村党支部书记华素萍介绍,苏村加快了灾后产业重建步伐,村里成立了9个家庭农场,每个家庭农场的年纯收入都超过十万。
20岁从隔壁村嫁到苏村,丈夫早逝,王聪妹独自一人拉扯两个儿子长大,目前已成三世同堂之家。儿子和媳妇们都在外打工,她则在苏村照顾两个孙子的起居。“以前两个儿子吃我烧的菜,现在两个孙子吃我的菜。”谈到自己的拿手菜,王聪妹笑得眯起了眼睛,带我走近灶台,“烧的不好,都是些我们这里的土菜”。
让王聪妹自豪的是,家庭一直很和睦,两个媳妇像姐妹一样,大儿子和小儿子之间也没红过脸。现在王聪妹跟着小儿子住,但是大儿子那边也预留了她的房间。“虽然住在两栋房子里,但是吃饭还是在一起,没分过家。”
生命之树正以各种形式繁衍生长
从王聪妹家的客厅望出去,一条崭新的公路代替了原先那条被山体掩埋的老路,连通苏村与世界。华素萍说,这条路的名字叫做“将军路”。“因为最多的时候有12名将军在我们这里参与救灾,老百姓一直记着他们。”
沿着将军路往上,苏村自然灾害遗址旁一棵大樟树肃然伫立。村里人告诉记者,山体滑坡中这棵古樟树被泥石流从原址推移到8米远的地方,最后竟然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。今年春夏,大樟树又长出了新叶,生机盎然。
“大樟树离我房子很近,平时进进出出都能看到。”王聪妹说,村里人都说这棵大樟树是树神,是苏村的保护神。
生命之树正以各种形式繁衍生长。华素萍说,那个灾害中救出的孕妇占叶秀2016年12月生了一个6斤重的女儿,取名叫“苏安宁”,“小孩子非常可爱,非常健康。”
“包括感恩广场、教育警示纪念馆在内的29个灾后重建项目正井然有序地开展。”北界镇镇长肖德富说话时眉头紧锁,这个2017年6月刚刚上任的基层干部深知自己肩头的担子一点不轻,但他和王聪妹一样依然不忘播种着希望。
“相信你下次再来的时候苏村会有新的变化。”肖德富说。在他身后,新的时间已经开始,苏村正以日新月异的姿态迈步走入。 (本报记者马剑)
